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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4年,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县的美丽河村大队里,一场特殊的婚礼仪式正在举行。说它特殊,因为婚礼中的新娘和新郎两位,都是肢体残缺的残疾人。
(资料图片)
但是前来观礼的客人中,除了附近的乡亲以外,还包括了很多身份不凡的领导和官员。众人都为这一对新人献上了诚挚的祝福。
其中一位坐在前排,身穿军装表情欣慰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118师副师长瞿文清将军。他今天来参加典礼不为别的,只是为了见证自己曾经并肩战斗的战友,在后半生可以组织家庭,得到另一半的照顾。
他的战友正是婚礼的新郎,二级战斗英雄于水林。
今天的于水林刮去了胡子,换上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后,当年那位面貌清秀、英姿飒爽的志愿军战士的样子隐约可见。
只是那空荡荡的右臂袖管,昭示着战争的残酷和他曾经为了祖国作出的巨大贡献。
于水林
如今的于水林得到了政府为他修建的新房子,而且还娶了一位眼睛略有不便的姑娘为妻。
可是谁又能想到仅仅一年以前,他还只是一个为大队养马的流浪汉。
“失踪”后回家的战士
于水林生在赤峰,是一位地道的北方汉子。他出生的时候正值上世纪20年代,世道的混乱让于水林度过了一个颠沛流离的童年。
此后于水林的家乡又落入日本侵略者的手中,他跟随家人辗转了多地,最后在热河,也就是今天的河北地区扎下根来。
小时候的生活让于水林对于国家统一,民族独立有着十分强烈的渴望。不过因为家境不好,他自小也没读过什么书,所以能够报效祖国的只有自己的一腔热血。
1947年于水林遇上了解放军在热河招兵,他认定了这是一支为了穷人打天下的队伍,年仅22岁的于水林也是在这时参了军,不久后跟随部队去了东北。
这支部队后来同当地的民主抗联兵合一处,作为东北野战军的雏形,他们在辽沈战役中击败装备精良的国民党军队,活捉国民党名将廖耀湘。
辽沈战役胜利后,我军顺势南下解放全国。于水林奉命成为镇守东北的驻军之一,抗美援朝开始后他也成为第一批进入朝鲜作战的志愿军的一员。后来抗美援朝胜利了,可于水林也在战斗中失踪了。
而1952年东北赤峰县美丽河村大队的冬天,迎来了一位衣衫褴褛,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。
他说是本地人,但却没有任何亲属。加上他身无分文,右臂又有残疾,没法养活自己。村大队的领导干部看他可怜,决定把他留在队里安排一个相对轻松一点的活计,也算行善积德。
就这样这个叫花子一般的人物被留了下来,日渐一久人们知道了他姓于,不过对于以前的经历和他右臂为什么伤残却很少听他提起。
虽然身有残疾,但很快人们发现老于是个养马的好手。正好当时村里缺一个这方面的人才,后来老于就成了专门给队里养马的马夫,在他的照料下村里的牲口都变得健壮起来。
不过一个没有亲人也没有财产,年近四十的老光棍,村里也没法给他更好的待遇。好在老于并没有太多要求。
平时他就住在马棚边上的草料库房里,由于行事低调,很多人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。
1963年的一天,因为一位部队首长的到来,事情突然起了变化。
旧日战友考察
这一天瞿文清将军因为调任内蒙当地,所以他出于习惯在附近的百姓中考察了一番。
翟文清
见到美丽河大队的牲口膘肥体壮,他不禁起了称赞之心,夸他们的牲口养的好。
边上陪同介绍的地区领导,自然而然的回答道:
“首长您的眼光真不错,我们大队的牲口个个被养的呱呱叫。因为咱有能人啊。”
一席话勾起了瞿文清的兴趣,他笑着问道:“哦?还有这种人才,他姓什么啊?”
“姓于,叫于水林。”
瞿文清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变,赶紧跟当地的同志再次确认。得到肯定的回答后,翟文清心潮起伏。因为这个名字和他寻找了多年的战友相同,会不会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呢?
听到首长的话,地区的同志表示难以置信,因为老于自从来到村里,从没说过自己曾经当过兵的过去。
不仅如此,任谁也无法把一个不修边幅,年纪大身体有伤残的人,跟面前军装笔挺的将军要找的战友联系起来。
时隔十几年瞿文清再看到于水林的时候,他走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战友。哪怕像他这样在血与火里战斗过的硬汉,此时也不禁双眼湿润。
他嘴里不停喃喃道:“于水林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你知道我和曾经部队里的同志们,找了你多久吗?”
看到瞿文清的于水林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,他又何尝不怀念军队生涯和亲爱的战友们呢?
可自从在朝鲜战场上负伤后,伤口因为感染失去了自己的右臂手腕以下部分。即便后来伤养好了,于水林也因为残疾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,于是他偷偷向部队打了退伍报告回到家乡。
不过参军多年以后,老家热河已经没有亲人了,他辗转回到出生的赤峰,以流浪者的身份回到了美丽河。
对于自己的过去他从没讲起过,或许因为他不想让大伙知道自己曾经当过兵。
虽然于水林隐姓埋名躲了起来,可是以瞿文清为首的部队战友和首长们,却从没放弃过对他的寻找。
先是收容伤员的医院,后又找到他曾经的部队,甚至连他参军报名时的热河都去过。
不过当时没人知道于水林是赤峰人,所以大家都只知道他退伍回家了,都没想到他会躲在这里养马为生。
既然这一次得偿所愿,那么势必要为这位战斗英雄正名。瞿文清联系了部队,为于水林找回了应有的待遇条件。
知道名不见经传的老于就是战斗英雄后,地区政府也专门为他盖了新房子,并且还给他在地方正式安了家。
考虑到于水林年纪不小还孤身一人,特地为他寻找了伴侣。经过本人同意,一位视力有碍的女子和于水林走到了一起。
为了庆贺他的喜事,瞿文清不但亲自参加婚礼,还特地为两位新人提供了新的被褥等必需品。
在旁人看来,瞿文清对于于水林可以算得上无微不至。不过只有真正参加过那场战斗的人,才能体会于水林作出了多么大的牺牲。
受伤那天
从1950年开始直到1951年1月,我志愿军在朝鲜向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,前后发起过三次战役。
这三次战役由于我军准备充分,敌人对我军战斗力估计不足等原因,均以我军的胜利而告终。
消息传到美国国内,其军事部门勃然大怒,一气之下换掉碌碌无为的前方将领,意图开始对我军实行全面反击。
我军在东线的39军和40军等部队,成为压力最大的一线队伍。为了巩固防御并在此基础上对敌军予以反击,总司令彭老总命令倾后方之力,协助前线部队的突击任务。
作为40军里战斗力最强的118师,因为肩膀上的责任重大,军长温玉成不但拨给了两个团的炮兵,还把119师的352团派去增援。
于水林正是352团3营的一名战士,而瞿文清则任3营教导员。两人早在东北野战军时期就认识,既算是好战友,也算是老领导和老部下的关系。
这次352团的主要任务是从敌后穿插至广田,截断敌军后退的道路。截击战的主攻任务分配给了3营,2营和其他部队负责增援,战斗地点是在一个在地吾谷的狭窄山路上。
此地两边山高林密,峭壁林立,中间夹着一条窄窄的道路,可谓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去处。不过敌人也注意到这一点,他们对自己退路的防御也十分严密。
3营刚到任务地点,就遭到敌人猛烈的炮火袭击。一时间战士们被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。
眼看敌人撤退的队伍就要到来,我军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夺下两侧高地。
没想到高地还没打下来,敌人先行开路的坦克就先到了。此时3营长只好把部队一分为三。
除了攻打两侧的部队外,于水林所在的3排成为阻挡敌军坦克的最后一道屏障。
面对荷枪实弹的钢铁杀器,战士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长城。尽管伤亡惨重,可是坦克前进的步伐还在继续。
此时于水林找到一个有利的机会,用反坦克手雷炸断了前方坦克的履带!
这一下坦克彻底瘫痪,只能停在原地疯狂扫射。志愿军战士们趁机爬到坦克顶部,打开机盖扔进几枚手榴弹。
破坏了第一辆坦克的于水林没有停下脚步,他按图索骥的又破坏了第二辆坦克。正当他准备打开机盖逼迫对方投降的时候,坦克内部射出一串子弹,打伤了他的右臂。
此时的于水林已经疼的端不起枪了,可是眼看着敌人的火力不减,还疯狂的向着我军战士们开火。于水林咬着牙用左手拿着手榴弹,嘴里用英语大喊:“缴枪不杀!”
当时他只有一个想法,哪怕是和敌人同归于尽,也要为战友们争取时间。或许是这种拼死一搏的决绝吓坏了敌人,他们真怕这个单手拿着手榴弹的中国军人,用生命和他们鱼死网破。
没过多久坦克中的美国人打出白旗,一个个灰溜溜的举着手走出了坦克。
见到敌人举手投降,用尽了最后力气的于水林体力不支晕了过去。战友们急忙把他送往后方医院,可惜的是因为受伤过重,导致他的右手没能留下来最终被截肢。
康复了以后,于水林明白自己伤残了已经无法继续打仗,他选择了默默离去。虽然于水林放下了自己的荣誉,但党和人民不会就这么让英雄沉沦。
抗美援朝结束后,于水林被授予一等功臣,二级战斗英雄,出现在了授予荣誉的名单上。
虽然当时于水林已经杳无音讯,但这份荣誉和他的功劳待遇却一直为他保留着。直到1963年于水林被找到,沉寂已久的英雄事迹才被公之于众。
虽然瞿文清工作繁忙,参加完于水林的婚礼后就回到了工作岗位。可是自那时起,他不但一有空就经常去看望老战友,而且还把于水林多次请到部队,为战士们演讲和交流。
他知道只有用这种真实的范例,才能给与战士们最直观的表率作用。
于水林办理了退伍手续后,结婚生子平静的过完了自己的后半生。
无独有偶,像于水林这样隐姓埋名以平民百姓身份生活的,还有一位著名战斗英雄蒋诚。
在惨烈的上甘岭战役中,蒋诚所在的32团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死守537高地的命令,全团战斗了3天3夜打到只剩下20几人的地步。
在战斗中蒋诚腹部中弹,肠子都流了出来。可是他轻伤不下火线,用重机枪消灭了数百名敌军,保证阵地不失。
1953年的时候,蒋诚退伍回家。部队给地方发去的喜报因为地址错误被退回,蒋诚是战斗英雄的事迹也因此没有被人们所知。关于他这段光荣历史的档案,也就此被封存了数十年。
直到1988年一次偶然的机会,蒋诚的受奖喜报才被有心人发现,当年9月身在故乡的蒋诚才收到这份迟来的嘉奖。
36年间,蒋诚没有透露过任何自己立过功的只言片语,他也一直以一名普通农民的身份,在默默无闻的生活着。
不过英雄虽然没有荣誉,但他还是时时刻刻以军人,党员的身份要求自己,带领着家乡人民修路,致富,是远近闻名的党员带头人。
蒋诚在朝鲜战场上的动人故事被人们所知后,他受到了广泛的关注。
蒋诚
每次在接受采访时,他都会被问到为什么不主动向部队问询立功的事情?这时的蒋城总会淡然的说:
“相比起当年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们,我能活着已经是幸运的了,比起普通的我他们更有资格受到嘉奖和人们的铭记。”
朝鲜战场上涌现出来的英雄不止于水林和蒋诚两位,他们只是众多战斗英雄的代表。不过在他们身上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那就是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,而不是为了立功受奖。
这份纯粹的军人精神,值得后人学习和牢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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